日光和火

搞同人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明日方舟/耀烛】剑与诗

(全文1.1w,大量ooc预警!!文笔超级不稳定!!)


  

  

  我曾困于高塔之上,但光耀引我前行。

  她们的相遇即是宿命,宿命般的救赎。


01.

薇薇安娜做了一个梦,那梦万分熟悉,常常出现在儿时听母亲讲关于骑士小说的夜晚。

“……最后的骑士握紧长枪,在高耸险峻的悬崖上,向着天空,大地和海洋冲锋。”

“母亲,骑士最后怎么样了?他赢了吗?”

昏暗的光线中,记忆中面目模糊的母亲绽开温柔的笑,“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小薇薇安娜。想要知道骑士的结局,需要你长大以后自己去寻找哦。”

“母亲?”

“睡吧孩子,睡吧睡吧……”

母亲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好梦留在烛光的阴影中。

薇薇安娜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她心心向往的骑士。骑士勇敢无畏,真诚坦荡,就像,就像是高塔的那扇小窗户中,从未见其全貌,却永远受其恩耀的太阳。薇薇安娜在梦中追逐那位骑士的背影,一步两步。周遭景色在她身边飞逝而过,但那位骑士只是前行,从未回头。

薇薇安娜从未在梦中看清那位骑士的脸,就像她从未在高塔之上见过那轮金阳。但骑士勇往直前的身姿和背后的万丈光芒总是引领着她的心,飞跃出高塔,飞出莱塔尼亚。

太阳总有落下的时候,那不是薇薇安娜一个人的太阳,她无法将其光辉永远地独揽在自己怀中。于是烛火点亮了日落后剩余的时间。一盏烛台,几本骑士小说,足以。

烛光和骑士构成了薇薇安娜童年的全部。她如饥似渴地阅读,用文字构筑了自己的世界,在太阳的余晖与烛光中,她不止一次地想象梦中的骑士到底会是什么模样。他应该是一个年长成熟的男性,挺拔有力的身姿让他能够在荆棘遍布的道路上勇往直前。或许他是一位年轻无畏的少年,年轻热血让他如同猛兽一般横扫面前的敌人,挣脱险境。无论怎么样,身处不见天日的高塔,薇薇安娜仍在书籍的陪伴下,数着烛火的明灭,度过并不漫长的童年。

就在薇薇安娜满足于这样单调却充实的生活时,这一切在她第一次显示出自己的法术天赋后戛然而止。

那是薇薇安娜第一次走出高楼,花园中有泥土的芬芳,院墙外有热闹鼎沸的车马声,金碧辉煌的客厅中悬挂着令她目眩的灯光,她低眸避开这如锋芒般的光亮,抬脚走进这片陌生的空间。

“她是家族的耻辱,我绝不会容忍她待在这里!”

“……她迟早会毁了这个家族!”

“应该把她驱逐出家族——驱赶出莱塔尼亚!”

言语尖锐如同刀刃,一道一道划过少女稚嫩又茫然无措的脸庞,又像是飓风,将身不由己的她高高扬起,随后重重甩出。

静谧如常的夜晚,偶有两声的野兽嚎叫和冰冷的月光一同倾洒在原野上。在滚滚尘烟中,薇薇安娜看见高塔与莱塔尼亚慢慢离自己远去。用尚有母亲怀抱余温的绒毯裹紧自己,薇薇安娜没有一刻是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太阳。



02.

卡西米尔,一个有着悠久骑士历史的国家。

玛嘉烈·临光出生在这样一个骑士家族中。家庭和睦,父慈子孝。但安逸的生活从未泯灭天马的血脉,玛嘉烈也从未忘记家族的使命。

天赋与勤奋铸就了她愈发坚毅的身姿,但她的心中仍存在迷茫。

自己这样努力训练,是为了什么?

成为骑士吗?也是,毕竟家中的长辈都是征战骑士,成为骑士是她的使命。

但是骑士协会似乎只会为竞技骑士授勋。

如果不做骑士,她又能做些什么?她又是为了什么而努力呢?

家族的荣耀?自身的信仰?还是什么尚且年幼的玛嘉烈不曾触及?

在大家族庇护中成长的孩子总会有这样的困惑。

可惜,尚未等到有人给她指条明路,偌大的家族一夕之间便分崩离析,失踪的父母,卧病在床的祖父,在外游历的叔叔,尚在襁褓的妹妹。短短几天,家族的重担便压在了这位少女,不,这个孩子的身上。

虽然不久后叔叔玛恩纳的归来接过了玛嘉烈肩上的重石,让她得以喘息,但她又只能痛苦地看着自己叔叔,血脉相连的亲人,如同被折去羽翼的飞鸟一般,放弃自由翱翔的梦想,被困在这片泥沼之中。

当玛嘉烈独自一人面对卡西米尔这头巨兽时,她是迷茫的,但同时她又敏锐地察觉到,骑士竞技及其背后,或许是她寻找迷惘出口。即使撞得头破血流,她也不会退缩。

变得更强……唯有变得更强。玛嘉烈每挥出一剑,都愈发坚定自己的内心。



03.

大骑士领,卡西米尔的中心,这里是骑士诞生的摇篮。

虽然薇薇安娜被寄养在一位征战骑士家,但那位名义上的养母,似乎并未打算对她的未来过多地指手画脚。所以成年以后,她便独自居住在外。尽管大骑士领十分繁华,似乎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但薇薇安娜从未切实感受到脚下这片土地,独自一人的她犹如海洋中随波翻涌的浪花。直到骑士协会的人找上门来。

“……您好,德罗斯特小姐。我们听说了您妍丽的容貌和高贵的出身,当然,还有您卓越的法术天赋。我们想邀请您加入散华骑士团,我们保证将为您量身打造专属的骑士装备,还有您将获得高额的收入以及其他福利……”

……成为骑士?

薇薇安娜沉寂的心好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我……也可以吗?成为一名骑士?

“当然了,如果小姐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去协会的办公楼上慢慢协商。您看,就是那座高高的尖塔型的楼。不瞒您说,我真觉得您十分适合做骑士,您看您的容貌,您的身姿,如果在竞技场上再释放出高超的法术,那……”

薇薇安娜抬头看向那霓虹灯聚集之处,有一柄如同长枪的高楼耸立其间,似乎和周遭热闹繁华的场景格格不入。

“好。”

如果机会已经出现在眼前,那么,就试着成为骑士。


“震惊!本次骑士竞技赛黑马横空出世!微光骑士薇薇安娜·德罗斯特!”

大骑士领发达的骑士竞技产业让赛事结果家喻户晓,当薇薇安娜第一次在霓虹灯下举起自己的剑,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漫天烟火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位真正的骑士。

那位不常见面的女士在她获得封号的夜晚悄然来到她在外独居的房子。薇薇安娜推脱不过骑士团的庆功宴,在夜深时分才迟迟回到家中,而那位女士已经等候多时。

“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岁月从不败美人,时间不曾在这位女士身上留下过痕迹,她眼中只有一汪愈发幽静的深潭。“许久未见,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刚刚获得封号,恭喜。”

“我……是的。感谢您的教诲。”在一位真正的征战骑士面前,薇薇安娜莫名感到一丝怯意。

女士环视四周,在瞥见墙角的书架后转头突然问道,“你还在读骑士小说吗?”

和她对视的一瞬间,薇薇安娜因获胜而躁动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骑士小说。

是她曾经心神向往的,也是当她被故土驱逐到这里时,唯一的慰藉。

但从加入了骑士团,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商业活动占据,出席剪彩,参与采访,甚至举办一些所谓的粉丝见面会。人们见到她时发光的眼神,欣喜的笑容让薇薇安娜确信,她获得了人们的支持与喜爱,但是……

但是,这些并不是骑士小说中骑士的所为。卡西米尔的骑士,已经不是过往模样,是时代变了吗?过去的已经过去,薇薇安娜不能从过去寻找当代的答案。

“我知道了。”


成为骑士后不久,薇薇安娜就不再读骑士小说了。越是拉近自己与骑士的距离,她越加失望,当她成为烛骑士,成为了散华骑士团的一员以后,这具身体便不再属于她。

或许是受故土的影响,她捧起了诗集。于是薇薇安娜从那具深处围墙的身体中奋力将自己的灵魂剥离出来,寄托在那些想象的字符中。

符号,象征,隐喻。

和她身处的卡西米尔一样。

薇薇安娜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逼仄昏暗的高塔,却又兜兜绕绕走进了另一座由令人目眩的霓虹构筑的围墙中。这里遍地都是骑士,但薇薇安娜目之所及,都未曾见到一位如同梦中的那位骑士。



04.

“耀骑士回归!”

几乎所有的新闻报业都在争相报道这件事。

薇薇安娜放下手中的诗集,默默侧耳聆听接待室外工作人员难以掩盖的讨论声。

她回想起,自己曾在受邀去冠军纪念馆参观的那天,看到了一副巨大的空白相框。身边的工作人员告诉她,那是耀骑士的画像。但因为被爆出感染者的身份,所以被逐出了卡西米尔。

真是令人好奇,这位和自己一样,被家乡驱逐的人,薇薇安娜心中泛起涟漪。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让她选择回到这个驱逐她的故土?


那天回去以后,薇薇安娜第一次主动去了解这位耀骑士,流星一般的金色天马,势如破竹般地夺冠经历。身侧许久未见的年长女性,看到她正在查阅耀骑士的资料,竟笑着向她提议:“新闻报道中的玛嘉烈可远不及真实的她的万分之一,我见过那孩子。薇薇安娜,你应该和她见一面。”

见耀骑士一面,薇薇安娜这么想着,又梦见了那自从成为骑士后便从未梦到的场景。

许久未入梦的骑士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闯入梦境,她披甲执枪,只一眼薇薇安娜便认出了,这是耀骑士玛嘉烈。梦中的自己尚未开口,耀骑士已经转身远去。自己梦中的骑士显露了真容,却在离去后再也未入她的梦。


  

05.

没有人能够在见过耀骑士玛嘉烈以后将她抛之脑后。

“……烛骑士阁下,您在听吗?”

“抱歉……我刚刚在想别的事。可以麻烦您再说一遍吗?”

“好的,玫瑰新闻那里邀请了几位骑士去参加赛前采访,时间大概在本周五下午三点,您的顺序刚好在耀骑士前面。骑士团经纪人已经为您准备了……”

耀骑士……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薇薇安娜的脑海中又浮现那日在冠军纪念馆后的小巷中,第一次有人坚持称呼自己名字,而不是烛骑士。那声呼唤如同一双手,将沉溺于虚无深海中真正的薇薇安娜拉扯出来。

耀骑士,耀骑士,

玛嘉烈,玛嘉烈·临光……

仅凭这一声,便值得自己为她做些什么。


结果来得比预料中的快多了,几乎是在特锦赛落下帷幕的当夜,骑士协会便发来了通知,请她去奥格尼斯科休养。在查询了当地的情况后,薇薇安娜甚至松了一口气,一个远离大骑士领的林荫与匠人之都,应该能够让她真正获得一丝喘息的小城。

在托助理买了一本崭新的《两个月亮与金盏花》诗集以后,薇薇安娜犹豫再三,还是带上了已经被自己翻阅过无数遍的那本,前往特锦赛的庆功宴。


穿着便装的玛嘉烈依旧像太阳那么夺目,尽管被人群簇拥着,薇薇安娜还是在一进门的那刻就看见了她。似乎是瞥见了薇薇安娜,玛嘉烈向周围人挥挥手,便向她走来。

“恭喜。”薇薇安娜笑着举杯,点头致意。

“嗯…谢谢。”玛嘉烈取过一边的酒杯,但只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她……似乎不能喝酒?

似乎是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在酒杯上停留了片刻,玛嘉烈轻咳一声,小声解释道,“我不会喝酒。”

薇薇安娜扬眉,感到有些意外,毕竟小说中的骑士,通常都会和同伴在野外的篝火边畅饮谈笑。

那她为什么还要喝呢?是不想落自己的面子?还是说,她对每一位举着酒杯恭贺的人都会回敬一杯?

薇薇安娜用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酒杯,垂首一言不发。

“咳咳,这酒后劲有点辣。还好今晚只喝了这么一口,不然回去被佐菲娅闻到这么大酒气,可要被念叨好久……”玛嘉烈咳嗽了两声,又低声自言自语道。

“空腹喝酒伤身,我拿了块蛋糕来,你垫垫胃。”见玛嘉烈的侧脸都被酒气染红了,薇薇安娜就去一旁取了些自助甜点,小心翼翼地用银叉切下一块递给她。

鬼使神差地,玛嘉烈并未伸手接过叉子,而是俯首吞下了那块蛋糕,随后和对方的目光碰撞了一下,又迅速移开视线。

“耀骑士!我很仰慕您啊,这次决赛看得我心潮澎湃!来,我敬您一杯!”一旁走来了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举着酒杯笑脸相迎。

“抱歉,我……”玛嘉烈挂上应酬的笑容,抬起手正要拒绝,身边的薇薇安娜就先开了口。

“不好意思,耀骑士今日肠胃不适,我来替她喝这杯酒。”薇薇安娜挂着不容拒绝的笑,向前半步。

“哈哈好啊!能和烛骑士这样妍丽的骑士喝上一杯,也是我的荣幸!请——”对方惊讶了一下,随后又哈哈大笑高举酒杯。


宴会逐渐进入尾声,主办方叫了人来请耀骑士上台发言,玛嘉烈点头应下,随后又略带担忧地看向身边看似清醒的埃拉菲亚,“薇薇安娜,你还好吗?”

“我没事,”薇薇安娜摇摇头,轻轻推了一下玛嘉烈的手臂,“你去吧,我待在这里醒会酒就好。”

“好,我等会就回来。”玛嘉烈扶着薇薇安娜在一旁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才转身离去。

“玛嘉烈,你会为我送别吗?”薇薇安娜仰头喝完杯中剩余的酒,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金色的库兰塔转过身来愣了愣,才笑着点点头:“如果你愿意。”



06.

骑士特锦赛已经结束三个月有余,玛嘉烈才堪堪将所有的后续事务打理好。尽管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繁重的文书工作和应酬还是令她短时间内难以适应。佐菲娅和玛莉娅去了罗德岛,叔叔也卸下了职务出远门去了。偌大的宅院只剩下玛嘉烈独自一人和清冷的空气。玛嘉烈曾经历过几年临光家繁荣昌盛的时日,也见过这个家荒乱寂寥的模样。

难得没有公务的周末,玛嘉烈决定把家中收拾一番。简单地清理完楼下的灰尘和杂物。玛嘉烈将妹妹和叔叔的房间打扫干净并落了锁,然后将暂时放在客厅办公的东西搬到楼上的书房去。

这个书房原本是祖父办公的地方,但征战骑士并没有那么多繁缛的文书工作,所以这里更多地被用作阅读室。书架的最上层摆放着儿童绘本,骑士小说,诸国游记……那是临光家两个孩子的少年时光。自从叔叔承担临光家主的职责后,下面几层就变成了叔叔阅读的报刊,书房又发挥了它原来办公的职责。

玛嘉烈将所有书目整理好,只腾出一层给自己使用。在层层叠起的文件中,玛嘉烈看见了一本薄薄的与满桌纸张格格不入的书,《两个月亮与金盏花》。在送别薇薇安娜的那夜,她将这本诗集赠给了自己。

有什么从忙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玛嘉烈拂去桌面的灰尘,坐下来捧起这本书。

微卷的页脚,翻开封面后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清香,以及突然从页缝中掉落的一片干花——一朵风干的金盏花,似乎都能从中窥见这本诗集原主人的生活。

或许是薇薇安娜拿错了?玛嘉烈猜想。尽管理智告诉她不能随意翻看别人如此私密的物品,但好奇与另一种情绪驱使着她不受控制地翻开了这本诗集。

微黄的纸张上面除了刻着印刷的诗句,还有几句娟秀字体写下的批注。

关于烛骑士在竞技场外等候时阅读诗集的事,玛嘉烈也有所耳闻,但现在看来,她并不只是阅读,而是在和诗,诗中的字符,字符构成的意象交流。

真是神奇。

玛嘉烈曾在旅途以及罗德岛上见过许多热爱阅读的人们,他们大多通过阅读来满足自己求知的欲望。但鲜少有如薇薇安娜这般,将自己完全沉浸于诗集中,就像,就像在用文字为自己构建堡垒,以抵御外界的侵扰。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薇薇安娜选择这样做?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玛嘉烈想知道。

于是她铺纸,提笔,落字。


清晨,信使将满载人们期望的信送到每一个信箱中。

玛嘉烈今日出门得早,直到深夜回到家中,才发现门口信箱中那封已经落满了清霜的信。

尽管内心暗含期待,玛嘉烈还是将手中的工作处理完才拆开信封。

薇薇安娜似乎对于她的来信感到十分惊讶,同时也对自己随信寄去的礼物表示喜欢,玛嘉烈轻轻松了一口气。比起见面交流,薇薇安娜似乎对书面联系更加得心应手,她在信中写到早晨的鸟啼,写到傍晚的余晖,写到深夜明明灭灭的烛火,写到热情好客的人民与自己不再沉寂的心。

信不长,但玛嘉烈仿佛能从中看见一个鲜活的薇薇安娜,笑着,跑着,走出封闭的围墙,在远离大骑士领的地方,她仍然尝试着寻找生活的希望,玛嘉烈更愿意相信,烛骑士的身份将不再成为束缚薇薇安娜前行的枷锁,她最终会走出来,面对那些将她置于此地的人与事。但,一切还需要时间。

就像约定好的一样,在此之后玛嘉烈每周都去信奥格尼斯科,然后在第二周收到回信时寄去下一封。


“耀骑士您好,这个月的教育演讲轮到奥格尼斯科了,那里只有两所学校,如果租一个大点的礼堂,将学生们集中在一起会方便许多。”

“嗯好的,辛苦您了。”

奥格尼斯科,三年来,除了大骑士领以外,它是与自己联系最多的城市。

家中书桌的抽屉里有一沓厚厚的信纸,被珍藏在一个木匣中。除此之外,书架上还多了几本诗集,客厅的桌上还摆放着来自林荫与匠人之都的风物。和过去相比,临光家看起来依旧空旷,但其中又增添了许多往昔不曾出现的东西。


和信中描写得不差,奥格尼斯科确实是与大骑士领完全不同的地方。自然的气息和淳朴的民风在教育演讲的全过程中都有所体现。

热烈的掌声在礼堂中回响并渐渐散去,夜空也在天际慢慢落下帷幕。

“耀骑士,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安排吗?监证会安排的车将在三个小时后启程。”

“我……去见一个朋友。”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晚上十点我们在城镇门口等候您。”

尽管地址已经烂熟于心,但寻找的过程有些坎坷。玛嘉烈在小路上兜了两圈才找到路牌。

绿植环绕的木质院门上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在漆黑的夜晚看起来尤为温暖。

玛嘉烈上前轻叩门扉。

“是谁?”院内响起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玛嘉烈抖了抖耳朵,觉得甚为耳熟。接着门从里面打开,穿着一身洁白长裙的埃拉菲亚便出现在眼前。

“是我,薇薇安娜。”玛嘉烈挥手笑道,看着面前这人。她瘦了……但眼中的神采却愈发明亮了。

“……玛嘉烈?”薇薇安娜张了张嘴,眼中绽放出惊喜。


二人在桌边叙了会旧,相互问候了对方近段时间的情况,尽管她们在信中已经相互了解,但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仍然显得有些拘束和生疏。

“你……”

“我……”

一段沉默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张嘴,又在听到对方说话后一齐噤了声。

“你先说吧。”玛嘉烈笑笑,伸手示意薇薇安娜先说。

“你要去看金盏花吗?之前种的时候我就在想,说不定等你收到信的时候它就开了,没想到你却来了。”薇薇安娜有些紧张地和玛嘉烈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移开了视线。

“好啊。”玛嘉烈点点头。二人就一同站起身来,走向院子。

薇薇安娜提起裙摆,蹲下身来,用指尖点着几朵金盏花,“你看,这朵小的已经开花了,那边大点的还没有。”

玛嘉烈也顺势在一旁蹲下,看了看长势甚好的花朵,“没关系,最终都会开花的。”说完又转过头去看身边那人。薇薇安娜似乎刚刚沐浴完,身上还有蒸腾的水汽,以及不知名的清香,是和那本诗集,和手边花朵一样的芳香。

薇薇安娜抬头对上库兰塔的金眸,在黑夜中,这对眼眸比屋中所有的烛火还要明亮,就像太阳照射出的光,几乎要将自己灼伤。薇薇安娜按住有些悸动的心,低下头去。

“那是……你的剑?”玛嘉烈轻咳了一声,率先站起身来打破这微妙的氛围,目光四移时,注意到院墙角落摆着一柄残剑。

“啊……是的,看书累的时候会用来放松一下。”薇薇安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之前比赛时被切断的烛剑。她想着总归是来“休养”的,这剑修不修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这样还能让骑士协会那里更加放心些。

“要来试试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玛嘉烈扭头向薇薇安娜提议道。

“比剑吗?”薇薇安娜歪头询问。

“对,”玛嘉烈环视一圈,捡起两根残枝,“用这个就好。”

“好。”伸手接过其中一根,薇薇安娜理了理裙摆走向院内的空地。


月亮已经挂在枝头,清晖撒在小城边缘宅院中两个执枝的身影上。

二人在月光下抬手错步,扭身回首。晚风吹拂过她们的发丝,又将其纠缠在一起,金色白色交相辉映,就像一对起舞的情人。

“呼,果然,比起单纯的剑术还是你更胜一筹。”玛嘉烈看着对方的枝杈点在自己的胸口,心跳似乎因为刚刚的比试愈加砰砰作响,她举起手并垂下树枝,笑着作出认输状。

“不……我这样花哨的招式在战场上可能都活不过一天。”薇薇安娜收敛凌厉的气势,嘴角带了一丝苦笑。

“薇薇安娜,”玛嘉烈走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并将它摊开放在自己的掌心,“你是自由的,无论你想要成为什么样,想要做什么。选择权都在你自己的手里。”接着玛嘉烈用自己的手掌将埃拉菲亚的手攥成拳握在手心,抬头正视薇薇安娜的眼睛,语气郑重,“只要你愿意,玛嘉烈·临光的力量永远会为你所用。”


那夜的比剑直到返回大骑士领的第二个月还会经常浮现在玛嘉烈的脑海中。

当薇薇安娜收到这个月第二封从大骑士领寄来的回信时,随信的还有一个中型木盒。盒中用绒布裹着一柄纤细但光芒内敛的银剑,剑柄上刻着“Margaret”。同时玛嘉烈在信中也有所解释,这是她年幼时的训练用剑,现在她更习惯用剑枪,这柄剑搁置在家中难以再重见光亮,比起现在的自己,薇薇安娜更适合它。“但我仍希望这柄剑能助你微薄之力”,玛嘉烈最后在信中这样写道。



07.

大概有……八年了吧?许久未见的大骑士领,似乎和自己刚离去时并未有太大差别。但在这些年的信中,她知道,这个庞大的国家,这座腐烂的城市每天都在发生天差地别的变化。

薇薇安娜坐上监证会前来迎接的车,透过车窗打量这个自己曾万分熟悉的城市。


玛嘉烈在展厅外翘首等待了一会,便看见一辆监证会的车缓缓驶来。在车停稳后,她走上前打开了后座车门,对车内的埃拉菲亚伸出手笑道,“你来了。”

薇薇安娜没想到她正在门口,微微愣了一下才搭上了对方的手走出车内,“好久不见,玛嘉烈。”

受到监证会和艺术展厅的联合邀请,薇薇安娜从卡西米尔的边陲小城回到了大骑士领,当然,其中还受到了私心的驱使。

这八年来,虽二人身处两地,但文字将她们之间的情感酝酿得愈加浓厚,自己与玛嘉烈的联系也愈发深刻。最初几年薇薇安娜以为这是朋友间的正常交往,直到……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的她还在回想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远方的骑士已经转过身来,那是玛嘉烈。她的脸庞青涩却又坚毅,在高山上呼唤自己的名字。一阵晃神后,她来到自己面前,金色的天马踏过高山与海洋,面庞愈发沉着,身姿依旧挺拔。薇薇安娜感觉自己被那双金眸定在原地,直到一双温热手掌捧起自己的脸颊,一片轻羽覆上自己的唇瓣。

“你累了吗?”玛嘉烈担忧的神情出现在自己眼前,薇薇安娜回过神来摇摇头,红着耳尖错开对方的注视。“没事,我们进去吧。”


从那场梦以后,薇薇安娜感觉自己变了,她越发期盼着那封从大骑士领寄来的信。同时她也不止一次地在内心告诫自己,想想你的身份,想想你的处境吧薇薇安娜,你没有资格。

一个深陷泥潭的人又怎么能够期望获得别人的爱呢?

但是,薇薇安娜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似乎还留存着金色天马灼热的温度,她抿紧嘴唇,缓缓将手掌握紧,但是现在的薇薇安娜是自由的。

此次应邀前来,她想要带着一个答案离开卡西米尔,无论结果怎样,这将是她最后的机会。


艺术展览在五点准时落幕,整个过程并没有花费二人很多时间,似乎只是邀请烛骑士和耀骑士来走个过场。

距离晚饭的点还有一段时间,玛嘉烈推辞了主办方的聚餐邀请,走向在后门等待的薇薇安娜。

“要出去走走吗?”玛嘉烈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和对方的针织外衫搭在自己的臂弯上,微微转过头来低声询问道。

“好……”原本抬手想要拿回外套的薇薇安娜在听到玛嘉烈的提议后,只好将已经伸出去的手挽在了对方微抬着邀请自己的胳膊上。

这算什么嘛……薇薇安娜内心有些泄气。


临近夜幕的大骑士领到处灯光闪烁,但路上却并没有多少行人。

“人好少……”薇薇安娜攥着指缝间几乎被汗浸湿的布料,轻声感叹道。

“嗯,难得有这么清净的时候,我记得那家餐厅的甜品不错,要去试试吗?”晚风吹动库兰塔挺立的耳朵,玛嘉烈抖动两下耳朵,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飘出悠扬音乐的餐厅。

“嗯。”

尽管玛嘉烈认真仔细地为她讲解这家店的由来,给她介绍桌上的餐品,但离去的时间仍在慢慢靠近。薇薇安娜有些心不在焉地饮完杯中的液体,却被入喉的辛辣呛到咳嗽不止。

“小心些。”一脸无奈的库兰塔递了一杯温水给她,并用手掌轻抚她的后背。但薇薇安娜只觉得自己脸颊和后背的温度越升越高。“我,我们出去吹吹风吧,说不定会好些。”


街道上空无一人,即使已经走远,仍能听到那悠悠荡荡,轻松欢快的乐曲。

玛嘉烈在路灯下转身驻足,伸手向披了满身月光的薇薇安娜邀请道,“薇薇安娜小姐,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也许是酒意醉人,薇薇安娜搭上了那只温暖的手掌。

牵手靠近,错步旋转,一人前踏,一人后撤,二人手掌相贴,脚步慢慢凑近。薇薇安娜将搭在玛嘉烈肩上的手掌放开,接着在对方的怀中踮脚转圈。

一圈,两圈……

库兰塔金眸中流淌的月光让薇薇安娜感到头晕目眩。

“啊!”“小心!”

炽热的手掌搂住了薇薇安娜的腰,而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从所未有之近。

薇薇安娜正慌乱到不知该看哪里好,耳边传来库兰塔低声的请求。

“薇薇安娜,我,我可以吻你吗?”

“……玛嘉烈,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关系?”薇薇安娜猛地抬头,微红着眼眶盯着对方。

“我爱你,你也爱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不是吗?”爱情蓝本中只有记忆模糊的父母爱情的玛嘉烈表情迷惑,她似乎并不知道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需要做些什么。

“可是你从来没说过。你都没有向我告白过!”气忿的小鹿用纤细的手指戳着金马的胸膛。

“什?我以为心意相通就已经够了。原来还有这一步吗?”玛嘉烈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显然热爱付出的耀骑士认为行动比言语更有力。

“你!呆子!”薇薇安娜推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颊,气呼呼地转过身。

“我错了我错了,薇薇安娜。”玛嘉烈凑过去,郑重地扶住薇薇安娜的肩膀,而后在二人挨紧的鬓间一遍又一遍宣告,“我喜欢你,薇薇安娜……我爱你……薇薇安娜。”


啪嗒——啪嗒

暴雨踏着狂风在瞬间卷席了整个城市,而相爱的人会躲在同一个屋檐下拥吻。


爱情的余韵接班窗外渐渐远去的暴风雨。

一对赤诚相对的爱人正沉醉在来之不易的安宁中。

“所以你明天就要走吗?”玛嘉烈眯着眼蹭了蹭怀中人的颈侧。

“是……莱塔尼亚的情势已经箭在弦上,我原本想着如果得不到你的答案,昨天晚上就启程。”薇薇安娜抚了抚爱人柔顺的金发。“玛嘉烈,你还记得我当时离开大骑士领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记得,”玛嘉烈抬首和自己的爱人对视,“我不会祈求你留下,我知道你此去是为了什么。如果这是你想做的,那么,”玛嘉烈握住薇薇安娜的手指,在她的指节上落下一吻,“我将永远在你身边。”

薇薇安娜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自己的鼻梁,“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玛嘉烈。”

玛嘉烈环抱住面前爱人柔软的腰肢,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侧首依偎在她的耳畔轻语道,“我等你回来。”

薇薇安娜双臂搭在对方肩上,将脸颊贴在金色天马的颈侧,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我爱你,玛嘉烈。”

  

“临光女士,今天的事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知您方不方便待会儿吃个便饭?大家都十分感谢您。”

“啊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晚点我还有私事在身。”

“方便问问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高兴吗?”

“咳……很明显吗?”

“实不相瞒,事情办完后您眉眼的笑意就再也遮不住了。”

“呵呵,只不过爱人今天回来罢了。”

“哈哈哈,那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那不耽误您了,收尾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辛苦。”

  

解决完一切事情,薇薇安娜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卡西米尔。其实薇薇安娜曾不止一次感到庆幸,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那位在自己身边的骑士一直都是玛嘉烈。

而这位属于她的金色天马,早已在地平线上等候。

“我回来了,玛嘉烈。”

“欢迎回家,薇薇安娜。”

  

  

08.

“怎么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轻柔的吻落在了薇薇安娜的额头,她涣散的眼眸这才慢慢聚焦到面前这人的脸上。

“没有,只是做了个梦。”薇薇安娜摇了摇头,侧过身来看向身边还在看文件的玛嘉烈。

“嗯?做噩梦了?”玛嘉烈将文件夹放到手边的矮桌上,俯身用拇指摩挲爱人的脸颊,薇薇安娜习惯性地在对方掌心蹭了两下,随后将胳膊搭在玛嘉烈的腰间,“不……可以说,那是个好梦。”

玛嘉烈轻笑一声,低头和她对视,“什么好梦?说给我也开心开心。”

突然说梦到爱人对内敛的薇薇安娜来说还是有些羞于启齿了,她移开对视的目光,“没,没什么。”

“嗯?我们之间也有秘密了吗?”和爱人在一起后,“正直”的临光也学会了使一些小计谋,她不依不饶地钻进爱人怀中搂住她的腰,然后耷拉下毛茸茸的耳朵仰视对方,“还是说,我已经让你厌烦了?”

“不,不是的。”薇薇安娜捧住爱人的脸,坚定地否认后才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梦见……你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玛嘉烈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慰道,“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也经常梦见你啊,我梦见你和我一起在花园里看书,梦见你说喜欢吃我做的菜,说来真奇怪,我还梦见了你腰上的那颗痣,还梦到你腿上……”

“别别说了!”薇薇安娜一把捂住玛嘉烈的嘴,红着脖子喝止。

“唔唔。”见玛嘉烈点头,薇薇安娜才放开手,“那不说这个了。等我明天交接一下工作,我们就出门吧。你想好要先去哪里了吗?”

“嗯……哪里都行。”

只要我们在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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